◎陶山雜詠 幷記
靈芝之一支ㅣ 東出而爲陶山하니 或曰 以其山之再成而 命之曰陶山也ㅣ라 或云山中에 舊有陶竈故로 名之以其實也ㅣ라 爲山不甚高大하고 宅曠而勢絶하며 占方位不偏故로 其旁之峯巒溪壑ㅣ 皆若控揖環抱於 此山然也ㅣ라 山之在左曰 東翠屛이오 在右曰 西翠屛이니 東屛은 來自淸凉하야 至山之東而 列峀縹渺하고 西屛은 來自靈芝하야 至山之西而 聳峯巍峨에 兩屛이 相望하야 南行迤邐하야 盤旋八九里許則 東者西하고 西者東而 合勢於 南野莽蒼之外라 水在山後曰 退溪오 在山南曰 洛川이니 溪循山北而 入洛川於 山之東하고 川自東屛而 西趨至山之趾則 演漾泓渟이 沿泝數里間에 深可行舟ㅣ오 金沙玉礰이 淸瑩紺寒하니 卽所謂濯纓潭也ㅣ라 西觸于西屛之崖하야 遂並其下하야 南過大野而 入于芙蓉峯下하니 峯卽 西者東而 合勢之處也ㅣ라 始余卜居溪上에 臨溪縛屋數間하야 以爲藏書養拙之所ㅣ러니 蓋已三遷其地而 輒爲風雨所壞하고 且以溪上이 偏於闃寂而 不稱於曠懷일새 乃更謀遷而 得地於山之南也ㅣ라 爰有小洞이 前俯江郊하야 幽敻遼廓하고 巖麓悄蒨하며 石井甘冽하니 允宜肥遯之所ㅣ라 野人이 田其中일새 以資易之하니 有浮屠法蓮者ㅣ 幹其事ㅣ라가 俄而蓮死하고 淨一者ㅣ 繼之하야 自丁巳로 至于辛酉 五年而 堂舍兩屋이 粗成하니 可棲息也ㅣ라 堂凡三間이니 中一間曰 玩樂齊라 取朱先生名堂室記의 樂而玩之에 足以終吾身而 不厭之語也ㅣ오 東一間曰 巖棲軒이니 取雲谷詩에 自信久未能이나 巖棲冀微效之語也ㅣ라 又合而扁之曰 陶山書堂이라하다 舍凡八間이니 齋曰時習이오 寮曰止宿이오 軒曰觀瀾이니 合而扁之曰 隴雲精舍라하다 堂之東偏에 鑿小方塘하야 種蓮其中曰 淨友塘이라하고 又其東이 爲蒙泉이니 泉上山脚에 鑿令與軒對平하야 築之爲壇而 植其上梅竹松菊曰 節友社라하고 堂前出入處에 掩以柴屝曰 幽貞門이라하다 門外小徑에 緣澗而下하야 至于洞口에 兩麓이 相對하니 其東麓之脅에 開巖築址에 可作小亭而 力不及하야 只存其處하고 有似山門者曰 谷口巖이니 自此로 東轉數步에 山麓이 斗斷하야 正控濯纓潭上하니 巨石이 削立에 層累可十餘丈이라 築其上爲臺하니 松棚이 翳日하며 上天下水에 羽鱗이 飛躍하고 左右翠屛이 動影涵碧하니 江山之勝을 一覽盡得이니 曰天淵臺라 西麓에 亦擬築臺而 名之曰 天光雲影이라하니 其勝이 槪當不減於天淵也ㅣ라 盤陀石은 在濯纓潭中하니 其狀이 盤陀하야 可以繫舟傳觴이라 每遇潦漲則 與齊俱入하야 至水落波淸然後에 始呈露也ㅣ라 余恒苦積病이 纏繞하야 雖山居ㅣ나 不能極意讀書하야 幽憂調息之餘에 有時身體輕安하고 心身이 灑醒하야 俛仰宇宙에 感慨係之則 撥書攜筇而 出臨軒玩塘 陟壇尋社 巡圃蒔藥하며 搜林擷芳하며 或坐石弄泉하며 登臺望雲하며 或磯上觀魚하며 舟中狎鷗하야 隨意所適에 逍遙徜徉하야 觸目發興하고 遇景成趣하야 至興極而返則 一室岑寂에 圖書滿壁이라 對案嘿坐하야 兢存硏索하야 往往有會于心이면 輒復欣然忘食하고 其有不合者는 資於麗澤하며 又不得則 發於憤悱하야 猶不敢强而通之하고 且置一邊하야 時復拈出에 虛心思繹하야 以俟其自解하야 今日如是하고 明日又如是하니 若夫山鳥嚶鳴하고 時物暢茂하며 風霜刻厲하며 雪月凝暉하야 四時之景이 不同而 趣亦無窮이라 自非大寒大署 大風大雨ㅣ면 無時無日而弗出하야 出如是하고 返亦如是하나니 是則閒居養疾 無用之功業이라 雖不能窺 古人之門庭이나 而其所以自娛悅於中者ㅣ 不淺하니 雖欲無言而不可得也ㅣ라 於是에 逐處各以七言一首로 記其事하니 凡得十八絶이오 又有 蒙泉洌井 庭草澗柳 菜圃花砌 西麓南沜 翠微寥朗 釣磯月艇 鶴汀鷗渚 魚梁漁村 煙林雪徑 櫟遷漆園 江寺官亭 長郊遠峀 土城校洞等 五言雜詠 二十六絶하니 所以道前詩 不盡之餘意也ㅣ라 嗚呼ㅣ라 余之不幸 晩生遐裔로 樸陋無聞而 顧於山林之間에 夙知有可樂也ㅣ라 中年에 妄出世路하야 風埃顚倒하고 逆旅推遷하야 幾不及自返而死也ㅣ러니 其後에 年益老하고 病益深하며 行益躓則 世不我棄而 我不得不棄於世일새 乃始脫身樊籠하고 投分農畝而 向之所謂 山林之樂者ㅣ 不期而當我之前矣라 然則 余乃今所以消積病하고 豁幽憂而 晏然於窮老之域者ㅣ 舍是면 將何求矣오 雖然이나 觀古之有樂於山林者ㅣ 亦有二焉하니 有慕玄虛 事高尙而 樂者하고 有悅道義 頤心性而樂者하니 由前之說則 恐或 流於潔身亂倫이오 而其甚則 與鳥獸同群호대 不以爲非矣오 由後之說則 所嗜者ㅣ 糟粕耳나 至其不可傳之妙則 愈求而愈不得이니 於樂에 何有ㅣ오 雖然이나 寧爲此而自勉이언정 不爲彼而自誣矣라 又何暇知有所謂 世俗之營營者而 入我之靈臺乎아 或曰 古之愛山者ㅣ 必得名山以自託하나니 子之不居淸凉而居此는 何也ㅣ오 曰淸凉은 壁立萬仞而 危臨絶壑하니 老病者ㅣ 所不能安이오 且樂山樂水ㅣ 缺一弗可하니 今洛川이 雖過淸凉而 山中에 不知有水焉하니 余ㅣ 固有淸凉之願矣나 然而後彼而 先此者는 凡以兼山水而 逸老病也ㅣ라 曰古人之樂이 得之心而 不假於外物하나니 夫顔淵之陋巷과 原憲之甕牖ㅣ 何有於山水ㅣ오 故로 凡有待於外物者는 皆非眞樂也ㅣ라 曰不然하다 彼顔原之所處者는 特其適然而 能安之爲貴爾니 使斯人而 遇斯境則 其爲樂이 豈不有深於吾徒者乎아 故로 孔孟之於山水에 未嘗不亟稱而 深喩之하나니 若信如吾子之言則 與點之嘆이 何以特發於 沂水之上이며 卒歲之願이 何以獨詠於 蘆峯之巓乎아 是必有其故矣라 或人이 唯而退하더라 嘉靖辛酉 日南至 山主老病畸人記하노라 [退溪集 卷三詩] 戊寅年(1998) 7월15일 東洋禮學會.
靑丘歌
孤山 李惟樟
玄禽苗裔父師公 恥隨祼將來吾東
曾陳九疇有餘蘊 更設八條開羣蒙
天民何處不可化 却使東夷變中夏
至今平壤城門外 井地鱗鱗辨高下
仁賢雖遠澤猶存 豪傑又有崔孤雲
結髮西遊贊幕籌 筆頭功烈傾三軍
雞林鵠嶺晩多感 悶見故國風塵暗
樂部留得伽倻琴 妙曲千秋有餘憾
高麗社稷五百年 達可一身忠義全
食君衣君懷貳心 彼獨何顔能靦然
已知國事挽不得 且盡吾心立人極
蔓草已縈萬壽山 白骨還爲土花蝕
聖朝文物見洋洋 名儒輩出絃歌鄕
其間退溪集大成 寤寐祖述朱紫陽
塵埃未鑄唐虞治 簪紱難換江山志
山榛隰苓無限意 樂行憂違有餘地
吾邦壤地偏復偏 哲人前後何翩翩
爲成短歌歌成事 欲向中州靑史傳
向陽齋記
孤山 李惟樟
眞城李上舍君則 過余於石郊之寓舍 囑之以其所居 向陽齋之記 余問所以名齋之義 上舍笑曰 以堂之面勢 正午故也 余曰 子之寓義於是堂者 其止於是而已乎 上舍於是作而言曰 吾少也 有志於學 而亦不能不留心於進取也 是以所讀者 理窟之文 而得失之念 亂其心志 記誦焉 是超聲律焉 是資則功雖篤 而理愈晦 事雖勤而心愈塞 倀倀然莫知所之 如瞽者之無相也 及其年至 而慮易始覺 前日之所求於書者 特土苴耳 於是姑置得失之念於胸中 而惟義理之是求 字究其趣句 探其旨則 凡經傳中 一言一語 無不切於吾人日用之實 卽復沉潛反覆 隨事體驗者 蓋亦有年 則雖未至於豁然貫通之妙 而其於吾心之體用 物理之精粗 似有所得 若寐者之始寤 醉者之得醒 與異時之昏昏者 有別矣 乃營一小齋于 居室之側 爲終老講肄之所 偶得朱夫子之詩 有昨日土牆當面立 今朝竹牖向陽開之句 深有契於吾心 故取而揭諸堂焉 余曰有是哉 子之寓意於是堂也 昔朱夫子有取於 濂溪太極動靜之說 而以敬義二者 名其堂室 今吾子有得於朱夫子 開牕言志之詠 而反而求之於學 以爲造道之地 其左右逢原之意 自有黙契於前賢者 非見識之明 造詣之精 能有是哉 雖然吾子 以高世之才 早從事於爲已之學 爲士林所推轂久矣 而猶以奪志於 程式之文 爲歉然也 今乃脫然有得於 俗學之外 若舍面牆之暗 而得向陽之明焉 則其不以小成 自安者可見矣 吾知上舍 造道之功 進進不已 將至於正大高明之域 不但止於此而已也 客有難之者曰 名堂之意 或有取於 葵藿向陽之義 則恐有違於學者 自修之道如之何 余曰唯唯否否 君子之學 有體有用 幼而學之 壯而欲行之也 在我者 旣有尊主庇民之道 而生斯世也 爲斯民也 目擊時事 則愛君憂國之誠 實仁人志士之所不能無者 豈與山林一節之士 與麇廘爲友 與草木同腐者比幷哉 不然 朱夫子 何有取於 胡子靑山之詠 而以未能卒請其目爲恨矣乎 於是疑者乃解
志學齋記
孤山 李惟樟
人之得於天者 豈偶然哉 仁義禮智之性 君臣父子 夫婦兄弟 朋友之道 無不得之於 有生之初 不以賢愚 而有所豐嗇焉 人能盡其 固有之性 而行其當行之道 各自勉焉 以盡其力 則可以無負於 天之所畀 而人道之大於斯盡矣 然而人之氣質 不能無淸濁之異 而物欲又從而亂其心焉 則盡其性而行其道者 蓋寡矣 是以 古之人 必以學爲貴 八歲入小學 則所以使知 其灑掃應對 進退之節 而小子之學擧矣 十五入大學 則所以使知其 明德新民之道 而 大人之學成矣 夫然後 仁義禮智之性 君臣父子 夫婦兄弟 朋友之道 煥然大行於世 非後世之所可及也 近世斯學不講 習俗日下 少而不聞 弟子之職 長而不知 修身之道 人之得於天者 幾乎其晦 而無有能知之者矣 從吾遊者 數人立所居之室 扁之曰志學 請記於余 槩將有志於斯學者矣 略記所聞於師友者 以畀之覽者 或有取於斯言 則其於私淑之功 不能無少補云爾